本次访谈由大卫·罗森塔尔和本·吉尔伯特主持,访谈对象是 Meta 的创始人兼 CEO 马克·扎克伯格。访谈围绕 Meta 的未来发展、人工智能的应用以及公司在社交媒体领域的演变展开,讨论了 Meta 在技术创新、品牌形象和社会责任等方面的挑战和机遇。
自成立以来,Meta(前身为 Facebook)开发了多个标志性项目,并在人工智能和虚拟现实领域取得了显著进展。现阶段,Meta 不仅专注于社交媒体,还广泛涉足人工智能、增强现实和虚拟现实技术,致力于构建下一代计算平台。
马克·扎克伯格的核心观点包括:
- Meta 的使命与挑战:马克·扎克伯格强调 Meta 的使命是连接人与人,而非仅仅是社交网络。他认识到公司面临的挑战,包括技术迭代、政治环境变化,以及如何正确地承担社会责任。
- 快速迭代与产品策略:扎克伯格认为快速迭代和学习是 Meta 成功的关键。他倡导发布-反馈循环,以便更快地改进产品,而不是追求一次性的完美发布。
- 开源与技术共享:扎克伯格认为开源技术对 Meta 的成功至关重要,并且通过共享技术,可以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
- 智能眼镜与 AR 的未来:Meta 对智能眼镜和增强现实技术的投资反映了扎克伯格对未来技术趋势的预测,他认为这些技术将成为未来的主流。
- 对创业者的建议:扎克伯格建议创业者保持灵活性,关注长期愿景,并在必要时进行调整。
- 竞争与未来展望:扎克伯格将苹果视为未来技术竞争的主要对手,并强调了开放平台相对于封闭集成模式的重要性。
以下是本期播客内容的完整翻译,我们作了不改变原意的删减。
眼镜是理想的社交体验设备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很高兴能来到这里。当我观看 Jensen 的视频回放时,我想到我们可能需要再安排一次这样的活动,因为我可能有很多需要道歉的事情。开个玩笑。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如果你现在知道今天的情况,你会怎么做?你还会创办 Facebook 吗?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 Jensen 最初的观点有一定道理。他指出,创业之旅非常具有挑战性,尤其是在经营一家初创公司时。在早期阶段,你会觉得随时可能失败,那种波动性和一切都在剧烈变化的感觉非常强烈。回顾过去,你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那并不是旅程中最有趣的部分,也不是我希望重温的生活阶段。所以,我确实认为 Jensen 的观点有些道理,他的看法非常真诚。当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时,我就觉得这很正确。我认为很多人,如果他们知道过程会有多痛苦,可能就不会开始。但我认为这也是人性中好的一面,你可能会低估事情的痛苦程度,这样你才能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关于这个话题,我们有很多内容可以讨论。我认为这是非常合适的。首先,我们需要谈谈你的衬衫和整体穿着。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是的,你知道吗,我开始和一些人合作设计自己的服装。所以我想,既然我们要设计眼镜和其他穿戴物品,那就要做到最好。这次,我实际上和一位出色的时装设计师 Michael Amiri 合作,他有一个非常精彩的故事。所以如果有一天你也和他合作,我不会感到惊讶。我开始设计一系列带有我最喜欢的经典名言的衬衫。这件衬衫上写的是“pathemathos”,意思是通过痛苦学习。这是我们家族的一句格言,同时也是埃斯库罗斯(Aeschylus)的一句话。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这是你从小在家里听到的话吗?还是指你的家人?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好的,我明白了。让我们深入探讨这个话题。是的,我保证这不是双关语。对你来说,通过痛苦学习意味着什么?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通过不断面对各种挑战,你会学到对你来说重要的事情以及你在世界中的位置。我觉得这就是旅程,对吧?这就是创业的旅程。我也认为,这也是构建事物的美妙之处之一。这也是 Jensen 经常谈论的话题,对吧?我觉得当你开始创办公司时,你和每个人都会写下你们希望的价值观,但价值观并不是你写在墙上的东西,而是你实际的行为。只有在你必须做出艰难的权衡和面对挑战时,你才真正明白你在乎的是什么。所以,你通过面对挑战学到最重要的东西。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谈到挑战,我们想讨论一些问题。根据我们的统计,你们在前 20 年里面临的生存挑战比历史上任何重要公司都要多。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这是不光彩的荣誉。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首先,我想起了那则经典的耐克广告,Michael Jordan 在广告中谈到自己屡次失败,正是这些失败造就了他的成功。这则广告让我深有共鸣。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感谢你们,我今年夏天得到了这对眼镜,我非常喜欢。能告诉我们这些是怎么来的吗?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也非常兴奋。你知道,Meta 在构建社交体验方面已有近 20 年的历史了。最初我们是以网站形式出现,后来发展为移动应用。但我从未将我们视为一家社交媒体公司。我们不是一家社交应用公司,而是一家社交连接公司。我们所做的是构建人类连接的未来,这不仅限于手机上的操作或小屏幕上的互动。
回顾我们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只是一群年轻人,没有资源去定义下一个计算平台。而且,Facebook 成立之初,智能手机平台尚未兴起,所以我们并没有在那个平台上扮演任何角色。我认为我们下一阶段的一个重要主题是,构建理想的社交体验,而不仅仅是基于别人构建的平台上允许的东西,而是从基本原理出发,探索什么是理想的社交体验。
我认为,理想的社交体验不应是让你低头看手机,分散你对周围事物和人的注意力。相反,理想的设备应该是眼镜。通过眼镜,你可以看到你所看到的,他们也可以听到你所听到的。 这样,眼镜可以成为你完美的 AI 助手,因为它们了解你在做什么。此外,眼镜还可以将图像投射到现实世界中,像全息图一样。这样,你与他人的社交体验就不再局限于手机屏幕上的小互动。
在不久的将来,你可以想象,我们已经演示了一些我们正在开发的技术。比如,我们正在进行这样的对话,但可能我们中的一个人并不在这里,而是一个全息图。我们戴着眼镜,真正的问题是,如何传递一种真实的存在感。在构建围绕人类存在感的社交体验领域,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就像与另一个人在一起的物理感知。
我们是非常物理的存在。尽管人们喜欢将一切知识化,但我们的许多体验是非常物理的。这种你与另一个人在物理世界中一起做事的物理存在感,可以通过全息图和眼镜来实现,而不会被其他事情打断,只是将其与世界的其他部分混合在一起。我认为这将是终极的数字社交体验,也是 AI 的终极体现。你将进行这样的对话:有些人可能是我在这里,有一个人是全息图,人工智能化身为另一个人就在那里,眼镜将使这一切成为可能。
那么,我们是如何实现这一目标的呢?这是一个我们已经工作了 10 年的庞大项目,需要解决许多不同的挑战。你需要构建全新的显示技术,这不仅仅是像手机那样的屏幕。这些屏幕有着悠久的历史,与电视和显示器中的屏幕有很长时间的联系,供应链已经进行了大规模优化。我们需要创建全新的全息显示技术,并将其小型化以放入眼镜中。此外,眼镜中还需要安装芯片、麦克风、扬声器、摄像头、眼动追踪器以了解你在做什么,以及电池以确保其全天续航。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运行新型射频协议。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是的。这确实是一个相当大的挑战。那么,让我们尝试追求这个宏大的目标吧。我们已经为此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非常接近展示第一个原型了,我对此非常兴奋。同时,我们也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这需要开发许多新技术,并将其整合成一个合适的形态。因为眼镜不仅需要功能强大,还必须外观美观。所以,如果我们只与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合作,比如 EssilorLuxottica,他们制造 Ray-Ban 和许多标志性的眼镜。让我们看看今天能在眼镜中装入什么,并使其尽可能有用。事实上,在我们开始制作时,我就觉得这几乎是终极 AR 的一个练习项目。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这就是你心目中的 Facebook 吗?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确实是这样的。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就像一个真正的创业公司一样。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们稍微跑题了。当初在学校创办 Facebook 时,我和 Dustin 以及其他几个人一起做这个项目。我们来到硅谷,因为这里是所有初创公司的发源地。我记得我们下了飞机,开车沿着 101 公路行驶时,看到 eBay、Yahoo 等公司,心想,这些公司真是太棒了。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能建立这样的公司。当时我已经开始了 Facebook 项目,但我觉得我们做的这个项目还算不上是一家公司。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在这个领域,Facebook 确实规模相当大。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哦,不是的,那是一个很棒的项目。当时我只是没有将其作为公司的目标,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不过,总的来说,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但当时我只是觉得,不,我不认为它应该是这样。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嗯,这就是你开始的答案。事实上,你并没有尝试创办 Facebook。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们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希望与 EssilorLuxottica 合作,以便我们能够制造出越来越先进的眼镜。而且,这些眼镜的外观也非常出色。同时,AI 领域也在经历巨大的变革。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请记住,听众们,在大语言模型(LLM)出现之前,或者至少在公众意识到它们之前,你们已经拥有了我手中的这款产品。没错,就是 ChatGPT 问世的那个时刻。这些设备在制造和发货时并不是作为 AI 设备,这是在它们上市之后才发生的变化。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几年前,我曾预测增强现实(AR)全息图会在人工智能(AI)之前出现。现在我认为顺序可能会相反。**实际上,这款产品非常出色,因为它配备了摄像头,可以看到用户所见的内容,还配有麦克风和扬声器,用户可以与之对话。我记得曾打电话给负责产品组的 Alex Himel,对他说:“嘿,我觉得我们应该转向,让 Meta AI 成为这个产品的主要功能。”我还记得第二周回来时,他们在星期二就已经做出了一个原型。我想,这很棒,这将会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产品。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他向我们讲述了一个更具风险的版本。故事是这样的。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周六,我正和孩子们在高速公路上,接到了马克的电话。他问能否在我们的设备上运行 Meta AI,并尽快发布这些课程,这样我们就能看看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没错,这正是我刚才提到的。
快速迭代的背后:重视发布和反馈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好的,谢谢你的开场。今晚我想探讨的问题是,为什么 Meta(前 Facebook)能够表现如此出色?这家公司在多次技术迭代和浪潮中,成为了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公司之一。在这些浪潮中,人们都说,哦,Facebook 和 Meta 都完蛋了,然而今天看来并非如此。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每次 Snapchat 推出新的发现内容或其他功能时,公众普遍认为 Facebook 的那些酷炫功能已经过时,Facebook 将会消失。然而,Facebook 并没有消失。你认为公司能够持续成功的核心原因是什么?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我们是一家专注于人与人之间连接的科技公司,而不是某种特定类型的软件应用。 因此,我们从未将自己视为一个网站或社交网络。对我来说,制造智能眼镜,让人们即使不在同一物理位置也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是我们现有应用程序的自然延伸。但这取决于你如何定义公司。然后你需要弄清楚如何构建并具备实现这一目标的能力。这就是我认为成为一家强大科技公司的意义所在。
许多公司对自己的定位过于狭隘,比如只专注于某一件事。而我们之所以能够构建所有这些东西,是因为我们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技术基础,这在某种程度上归功于我的思维方式。我在开始之前是一名工程师,大学时主修系统工程。有些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在开始创业之前,我是一名工程师。上大学时,我主要学习系统工程类课程。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你能带我们回到那个时候,讲述一下那个故事吗?我的意思是,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奇怪。当时朋友们都在用 MySpace,而你却在研究计算机科学、图形网络和社交网络,这些领域都非常复杂。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这是一个产品问题和技术问题相结合的情况。我认为,如果你对产品的定义过于宽泛,技术问题就会变得几乎无法解决。因此,你需要一个明智的产品定义,同时在技术上也要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这是我们一直坚持的原则,并围绕它建立了一个良好的组织结构。当我刚来到硅谷时,我观察到一个现象:许多自称为技术公司的企业实际上并非如此。比如我提到的那些公司,它们的 CEO 不是技术出身,董事会里没有技术人员,管理团队中只有一个负责工程的技术人员,其他人都没有技术背景。如果这是你的团队,那么你就不是一家真正的技术公司。
因此,我一直非常谨慎地确保我们的管理团队中有很多人是通过公司内不同的技术路径成长起来的。我认为这需要一个平衡。**你不希望每个人都是工程师,因为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但如果你的公司中没有足够比例的工程师,那么你就不是一家技术公司。**这对董事会也很重要,因为它影响到公司内部的决策权重和文化。我认为这也是我们能够从一个平台转向另一个平台并做不同事情的根本原因。我们投资并关注底层技术,在此基础上构建的产品体验是实现的结果,这一点非常重要。
我们也是一个非常好奇且注重学习的组织。我认为我们的产品策略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东西,而是如何尽快迭代和学习,以便为我们试图服务的人改进每一个方面。所以,如果我定义我们的策略是比其他公司更快地学习,那么我们就会赢。我们会比其他人构建更好的产品,因为我们会更早地推出产品,并且有一个良好的反馈循环。我们会比其他人更好地了解用户的喜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第 3 版、第 4 版还是第 5 版,它们都不是离散的版本,因为我们发布得非常频繁,你只是学习得更快。所以我认为这基本上就是公式:成为一家技术公司,建立良好的基础,学习世界上人们关注的东西,并尽快饱和市场。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在一次电话中,有人称你为战略大师,我们都认可了。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除了那些我原以为不重要但最终却非常重要的东西之外,关键在于你需要设定游戏规则,这样才能优化并创造自己的运气。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Jensen 这样告诉我们:就像苹果从树上掉下来一样,只要你准备好游戏,并且手足够靠近,就能接住它。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有人对我说,Mark 之所以是如此优秀的战略家,是因为他把公司当成了一个回合制战略游戏来玩。他只是确保自己的回合数比别人多,确保自己从每个回合中学到的东西比别人多。你是否觉得这就是 Meta 产品开发的写照?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确实很喜欢回合制的战略。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我感觉你的决策方式有点像是认为,只要我们拥有出色的工程技术,速度问题就可以通过多次迭代或尝试来解决。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其实,精益工程和快速迭代是两种不同的价值观。它们并不一定对立,但我认为许多优秀的工程团队都在努力构建高质量且功能强大的产品。不过,我知道有一种倾向是在产品完全完善之前就将其发布。我并不是说我们的策略或方法是唯一有效的。我认为在很多方面,我们与 Apple 完全相反,而显然他们的方法也非常成功,对吧?我的意思是,他们采取的方法是:我们会花很长时间来打磨,然后再发布。也许这种方法对他们的项目有效,也许这只是符合他们的文化。
但对我们来说,我认为我们内部有很多讨论,几乎到了对发布的内容感到尴尬的地步。显然,你希望尽早发布产品以获得反馈,并验证合理的假设。如果它完全无效,那么你就没有在测试一个有效的假设,这样是行不通的。但我确实认为我们有很多讨论是这样的:如果我们再多花几个月的时间,这个产品会变得更好。我认为你需要一种重视发布和反馈的文化,而不是总是需要在发布时获得高度赞扬。因为如果你总是等到获得赞扬,你会错过很多可以学到有用东西的机会,然后将这些东西融入到你将要发布的下一个版本中。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这只是为了确保公司知名品牌能够承受因发布未完全准备好的产品而可能造成的所有小损失。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们不会夸大其辞。我们不会发布我们认为不好的东西,但我们也希望确保发布的内容足够早,以便获得良好的反馈,了解它们的主要用途。例如,我们现在构建的很多 AI 项目,显然,AI 将在许多领域带来变革。但这些技术最有价值的初始应用场景还不清楚。
所以,部分原因是你发布一些内容,希望收集反馈,了解人们实际在使用什么,以及在哪些方面产生共鸣。如果你发布的内容不好,就无法收集到有价值的数据,因为人们不会使用糟糕的产品。但我确实认为你会有一些假设,认为人们可能会用它做什么,而这些假设并不全是对的,你希望尽早发现这一点。
开源一直都是重要且有价值的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我想问你,产品的创造是一种发明行为还是发现行为?就像大卫雕像是否一直存在于那块大理石中,你只需要最好的工具和能力将其推向市场并获取反馈,从而发现大卫雕像?还是你在脑海中构思出大卫,然后决定制作并展示给世界?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这一定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吗?我认为这是一个组合。我认为你基本上是在秉承某种价值观,要么是你自己的价值观,要么是你认为世界上应该存在的某种价值观,并试图建立与之相一致的东西,同时努力使之与最能引起人们共鸣的东西相匹配。如果你只关注后者,你可能没有足够的信念去克服困难。而如果你只关注前者,你可能无法达到产品市场契合度或优化你的工作,因为你没有足够关注客户。所以我认为两者都很重要。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在研究所有这些历史案例时,市场中的某些参与者会发现某种模式。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会意识到,这就是我们进行社交互动的机制。这是一种非常纯粹的认知,有故事的产品表现非常好,这已经得到了验证。但有时感觉你在 Reality Labs 所做的一切,投入的 500 多亿美元,就像是我们拼命将这个想法变成现实,因为我有一个关于理想世界的构想。我并不寻求太多反馈,只是将它呈现给世界。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什么是创新?我的意思是,我们确实发明或创造了很多东西。比如,2006 年我们推出了第一个版本的动态消息功能。在那之前,社交网络基本上只是个人资料页面。然后我们意识到,人们其实想要获取更新的信息,所以我们就展示给用户。如果我们对这些信息进行排序,就能帮助人们快速浏览大量更新。今天,很难想象任何社交产品没有动态消息功能。所以我认为这些显然是具有创新性的。我不称之为发明,而是我们首先建立的范式。有些是其他人做的,我们从中学习,并且不羞于借鉴别人的好点子,然后我们构建更好的版本。
我认为,没有一家公司能发明所有东西。如果你什么都不发明,那么很难成为一家成功的公司。但我确实认为这是一个混合。公司外的聪明人比公司内的多。如果你不从市场中学习,那么你会错过很多从社区和客户那里获得有价值反馈的机会,了解他们希望你做什么。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这就引出了 Facebook 作为一家科技公司——Meta 的主题。Meta 是一家科技公司,我们稍后会详细讨论这个话题。我和 Ben 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我想把话题转向开源和开源技术,以及它们对你的重要性。Ben 首先向我提到,Meta 是现代世界中开源技术的最大受益者,并在过去几周的电话中多次提到这一点。我很好奇你是否同意这一观点,并且能否评论一下你与开源的关系。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目前几乎所有主要的科技公司都在使用开源技术栈。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开源,我们是不可能建立起来的。我相信,自 1990 年代末以来,任何新公司都是如此。对我们来说,开源一直是重要且有价值的。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可以说,你们在某种程度上是首个基于 LAMP 堆栈的大公司。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们知道这种技术非常出色,使得快速开发和迭代变得非常容易。但我们与这种技术的关系有些特别,因为我们公司是在 Google 之后成立的。Google 是第一家建立这种分布式计算基础设施的公司。他们是第一个,所以他们决定将其保密,因为这是他们的巨大优势。后来我们意识到,我们也需要这种技术,但我们选择自己构建它。之后我们发现,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优势,因为 Google 已经拥有了。所以我们决定将其开放。通过开放它,我们基本上让整个社区围绕它进行构建。
拥有这项技术并不会帮助我们在任何方面与 Google 竞争,但我们能够做的是像 Open Compute 这样的项目,使其成为行业标准。现在,所有这些云服务平台基本上都在使用 Open Compute。这样一来,供应链围绕我们的设计标准化,这意味着供应量更多,生产成本更低。我们节省了数十亿美元,而且我们使用的设备质量也提高了。所以,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我认为,为了让这项工作奏效,我们做了很多开源和闭源的工作。我不是这方面的极端支持者。我认为开源非常有价值,但我也认为这对我们来说是有意义的,因为我们在市场中的地位。对于 AI 也是如此。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好的,我们就按这个方向走。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们希望确保能够使用最先进的 AI 模型,并构建硬件,以在未来 20 年内打造最佳的社交体验。我们曾经历过许多与其他平台相关的问题,不能完全依赖他人。现在,我们公司已经足够大,可以构建自己的核心技术平台,无论是 AR 眼镜、混合现实还是 AI 技术。因此,我认为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情。这些技术并不是单一的软件,而是一个生态系统,其他人在使用它们时也会受益,这对我们来说有巨大的好处,也符合我们的理念。我们曾尝试在移动平台上开发产品。但这些平台却说不行,你无法开发,这太令人沮丧了。
IPO 前夕的重大挑战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2012 年 5 月,在 Facebook 进行 IPO 时,你们是如何考虑移动端使用 HTML5 的?接下来三个月内,Facebook 的市值从 1000 亿美元缩水了 50%,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我想问的是,HTML5 的使用对你们现在的策略有多大影响?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遇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技术问题。我们传统上习惯于为网站构建网页,并能够持续部署,这与我们的迭代风格非常契合。然而,突然之间,应用程序模型出现了,我们不得不为每种手机构建不同的版本,还需要通过审批才能发布。我们是否需要等待数周才能发布?这真是糟糕。
因此,我们有了一个想法:构建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我们可以使用基于网页的技术。你基本上构建一个原生的外壳,然后在其中运行这个基于网页的平台,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更新我们的应用程序,并且只需发布一次,就可以在当时存在的所有设备上更新我们的应用程序,比如 Android、iPhone、Blackberry 和 Windows Mobile,因为当时这些设备还没有被整合。
我们认为,即使我们在没有最原生的技术上会有一些缺点,也可以通过速度来弥补。然而,当我们专注于一个平台时,我们发现,拥有原生集成对于让交互体验良好实际上是至关重要的。因此,我们经历了一个必须从头开始重写应用程序的时期,这与移动设备的急剧增长相吻合。在移动设备上,我们没有任何收入,因为尽管看起来非常相似,但实际上有很大的区别。在桌面上,你基本上有一个应用程序,并且在侧边栏上可以放置广告。而在移动设备上,我们需要弄清楚如何在其中放置广告。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我们要明确一点,当时信息流广告还没有被发明出来。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这是我们团队那时正在做的。而且,广告商有他们偏好的特定格式。我们原本打算让广告看起来像是信息流的一部分,这对广告商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对于用户来说,他们习惯了有机的信息流,这是产品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现在我们要在其中插入广告,这对用户来说也是一个挑战。因此,我们需要解决这个问题,并改进应用程序。基本上,我们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我们决定暂停公司的功能开发工作,因为重写代码已经非常困难。
如果你回顾科技行业的历史,有很多例子,比如 Netscape,他们尝试重写代码,重新建立技术平台,同时还试图添加新功能,结果基本上从未成功完成。所以这是一个真正的风险,当你完全改变底层平台时,很可能会遗漏一些东西。我当时认为,我们必须尽量减少这种情况的发生。因此,我们决定不发布任何新功能,只是重写代码,使其运行更快。但在我们这样做的同时,移动端在不断增长,因此我们可盈利的流量比例在减少,因为网页端基本上在萎缩,而移动端在增长。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这就是你唯一的商业模式。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们非常清楚需要做什么。从战略角度来看,领先时往往更难确定下一步。例如,当一切进展顺利时,如何从胜利走向更大的成功?而处于劣势时,通常很清楚该做什么。我认为,很多时候关键在于是否有足够的耐心去执行这些措施。
当时我们决定公开上市,尽管投资者可能不喜欢我们一年半内不盈利,但从长远来看,一年半并不算长。因此,我们决定这样做。这一年半虽然很痛苦,但我们挺过来了,公司状况也有所改善。公司内部的人很快感觉好多了,因为大家都清楚我们在做正确的事情,并且知道我们在以负责任的方式执行任务,专注于正确的方向。
实际上,当你已经取得一些成功,并且需要从一个高峰跃向另一个高峰时,这才是文化上的真正挑战。 尽管这段经历不愉快,公司经历了一段艰难时期,但回头看,这段时间其实不错。虽然市值在一年半内缩水了一半,但从长远来看,这并不算太糟糕。是的,我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公司取得了许多了不起的成就,但也受到了不少批评。如果你要对自己的公司进行自我批评,在这些年来所有的批评中,你认为哪一个最有道理,为什么?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我们确实犯了很多错误,许多批评是有道理的。但如果这是一个 18 个月的错误,那么在过去十年里,我反思的其中一件事就是,政治环境发生了巨大的变化。2016 年之前,除了 IPO 期间,我们几乎每个月都收到正面的反馈。而 2016 年大选之后,有一段时间,我们几乎每个月都受到负面的评价。
我认为,正确理解自己在世界和历史中的位置非常重要。 我们之前讨论过,我们理解自己是一家科技公司,因为要构建这样的东西,你必须是一家科技公司。我们也理解自己不是一家社交网络公司,而是一家专注于人际连接的公司,这种形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化。
在政治环境方面,我认为我当时并没有足够的成熟度,我从根本上误诊了问题。所以,我认为这是一个基本的挑战,我们确实做错了很多事情,也做对了一些事情。但回顾过去,我感到遗憾的是,我们接受了别人对我们的一些指责,而这些指责我并不认为是我们真正的责任。确实,我们犯了很多需要修正的错误。但作为一家公司,当有人指出问题时,正确的本能是承担责任。即使问题不完全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也要全力解决。
然而,当问题是政治性的,有时有人是出于善意指出问题,希望我们解决,但也有人只是寻找替罪羊。如果你把这些问题当作公司危机而不是政治危机来处理,并决定承担所有责任,那么人们会继续指责科技行业和社交媒体公司对社会的各种问题负责。如果我们说,我们会尽力解决这些问题,有些人会认为我们在承担责任,并因此对我们提出更多指责。
坦白说,我认为我们应该更坚定、更明确地表明哪些问题是我们的责任,哪些不是。如果 IPO 是一个 18 个月的错误,那么政治误判可能是一个 20 年的错误。 从 2016 年开始,我们一直在努力解决很多问题,找到应对复杂政治动态的正确方式。我们已经找到了立足点和原则,知道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但对于那些没有事实依据的指责,我们应该更强硬地反击。我认为,可能还需要 10 年时间才能完全走出这个循环,让我们的品牌回到原本可能的状态。
总的来说,20 年也不算太糟,我们会挺过去,并且变得更强大。我认为这是一个有趣的批评点,我们在这方面受到了来自各方的批评。有些人认为我们没有承担足够的责任,但也有一种批评认为我们接受了太多不该接受的指责。我认为,我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摆脱这些问题。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你现在是否有一个合理的框架来区分哪些是我们应承担的责任,哪些不是我们的责任?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是的,我的意思是,到目前为止,很多问题已经被研究过了。因此,我不想重复所有不同的研究,但我认为在这一点上,已经有多年的学术研究覆盖了许多这些问题。而且,你知道,部分挑战在于,我们学到的一件事是,我们实际上应该尝试支持更多的学者,提前进行更多的研究。
因为当你被指控某些事情时,仅仅站出来说“我认为我们没有做这件事”并不太有说服力。你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行之有效的方法是提前进行研究,并让第三方学者、受人尊敬的专家来讨论所有这些不同的问题。然后就会发现,实际上,证据并不表明社交媒体与这种伤害有任何关联。所以,我认为这有利有弊。
对创业者的建议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超级投票权在技术层面是如何实现的呢?我认为这里涉及很多技术细节,我们在这次对话中不会深入探讨。但实际上,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你是一个非创始人的 CEO,没有特定的结构,你就无法实现这一点。通过我们的研究,我们得出的结论是,这是 Meta 的核心优势之一。当你设立公司时,你还很年轻,甚至在公司上市时也是如此。为什么这对你如此重要?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2006 年,雅虎曾提出以 10 亿美元收购我们的公司,当时管理团队都希望出售公司。董事会甚至试图解雇我和所有高管。基本上,由于我没有做好沟通工作,接下来的一年里,管理团队的其他成员都陆续离开了。我不想责怪他们,因为我没有很好地传达公司的长期愿景。当时,我并没有把公司当作一个企业来思考,而是把它看作一个很棒的项目,很多人喜欢我们所做的事情。我认为这个项目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并在全球范围内变得相当重要。但我不知道如何从长期财务规划的角度来思考。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或者向他们解释为什么它的价值超过十亿美元。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们做这件事是为了公司的长期发展,我们没有计划出售公司。然而,由于我当时没有明确说明这一点,很多人认为 Yahoo 的出现就像是他们所有创业梦想的实现,认为必须接受这个报价。因为我无法清晰表达我们的长期发展方向,当我说“我认为我们应该拒绝这个报价,因为我们要做这个”时,可能并没有给他们带来足够的信心。所以在那之后,我意识到,我不想因为想要建设公司而被自己的公司解雇。于是我们尝试建立一个治理结构,使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这是一个通过痛苦学习的过程。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此外,早期就能产生大量现金流,这意味着你具备了真正的持续经营能力,不需要为了建立业务而做出极端牺牲。我认为这是一个被严重误解的问题。以 Facebook 为例,这家公司就是一个典型的初创公司。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你是这家著名初创公司的创始人。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近年来,许多人被创业的光环吸引,纷纷投身创业。然而,你对初创公司的状态感到厌倦,渴望尽快摆脱初创公司的标签,成为一家稳定运营的企业。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是的,我觉得我们现在玩得更加开心了。所有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这真是太棒了。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对于那些对创业抱有浪漫化想法的创始人,你有什么建议呢?他们可能有些迷茫,不知道如何利用资金。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显然,创办公司并没有什么不好,对吧?关于如何创办公司,有不同的观点。有些人会想,我想要创办一家公司,所以我要全身心投入这个想法。我认为这种做法有点危险,因为你必须能够灵活应对并不断调整,直到找到有效的方法。
部分原因是我早期并不认为 Facebook 会成为大公司。在上学时,我做了大约 12 个项目,都是我希望存在的东西。我觉得这些项目很有趣,然后开始另一个项目。比如,这个项目很有趣,人们还在使用它,我会继续维护它。但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想法要实现。所以我当时并不知道公司会是什么样子。因此,我认为保持灵活性是有帮助的。
一旦你雇佣了很多人,事情会变得容易得多,因为你可以在脑海中决定方向。而且,当你决定改变方向时,大家的自尊心不会受到太大打击,因为没有人会固执地坚持原来的方向,不需要被说服改变。因此,我认为保持精简和灵活非常重要。这也是我们试图让公司尽可能精简的原因之一。
当然,我知道没有足够的资源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并不有趣,但我认为在某个阶段,参与的人太多也是问题。因为这样一来,参与的人没有足够的自主权去做出必要的改变和决策,就不那么有趣了。你也无法吸引最优秀的人才,因为项目不够有趣。所以,我认为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
未来趋势:AR和智能眼镜的普及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你在 Reality Labs 上投入了大量资金。这个项目并没有赚到那么多钱。因此,我要重申 Mark 的话:是否有必要在这些事情上投入如此多的人力和资源,是否超出了当前阶段的需求?虽然我有点开玩笑,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将其分为不同的类别?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当我们达到这种规模时,必须考虑未来 10 到 20 年的发展方向,以及哪些因素会变得重要。我们讨论了如何创造机会等问题,我觉得我们大致能感受到未来的发展趋势。我非常确定,智能眼镜、全息影像和增强现实(AR)将成为普及的产品。 就像以前每个人都有手机,后来换成智能手机,越来越多的人拥有智能手机。如果我们能让全球所有戴眼镜的人都升级到智能眼镜,那么这将成为历史上最成功的产品之一。我认为它的前景非常广阔。
另一个方面是掌握我们的命运,这在战略上具有重要价值。我们曾经计算或估算过,由于平台的各种“税收”,我们在核心应用家族中损失了多少收入。比如,他们告诉我们不能按照我们认为合适的方式运行广告业务,或者不能发布某些产品,导致用户减少使用或不喜欢这些产品。虽然很难准确估算,但我认为如果我们拥有自己的平台,利润可能会翻倍。所以从纯粹的经济角度来看,这是非常值得的。尽管这不是我处理这些问题的主要方式,但即使是现在,我也从 Yahoo 的时代学到了一些东西。现在,虽然我可能无法说服所有投资者我们应该在 Reality Labs 上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投资,但至少我可以阐明为什么我有信心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好。
对我来说,这更多是关于产品体验以及你能实现和构建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也是一种价值观的转变。早期的一些 Oculus 团队成员曾对我说,构建好东西和构建令人惊叹的东西是有区别的。好东西是有帮助的,有用的,是人们日常使用的,因为它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价值。但令人惊叹的东西是不同的,它是振奋人心的,鼓舞人心的,它让你对未来更加乐观,它是关于人类精神振奋的东西。
所以我认为我们在社交媒体上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非常好的。我们构建了这些产品,超过 30 亿人几乎每天都在使用它们。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每天大约有 33 亿人使用互联网。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确实如此,人们使用它是因为它在他们的生活中有用,对吧?显然,人们以各种不同的方式使用它,做不同的事情,但它帮助人们保持联系、建立业务和形成社区,这是好的。每天早上起床时,很少有人会首先想到社交媒体。所以我认为,对于我和公司的下一个阶段,未来 15 年,我希望我们能在现有的基础上,构建更多令人惊叹的事物。
我认为这两者都很重要。但对我来说,这有点像是我希望公司在下一个阶段所代表和成为的样子。因此,我认为我们在 Reality Lab(现实实验室)和 AI 领域的很多工作都属于这个范畴。应用程序中也有很多内容,包括新的应用程序,都在这个范畴内。也许这与我现在所处的人生阶段有关,是的?我觉得自己还年轻,但也有些年长了。在这个时候,我认为这不仅仅是一个 Meta 的事情。在我的个人生活中,我非常重视与有启发性的人一起做有启发性的事情。现在,这有一个个人版本。我可以和 Priscilla 以及我的妻子一起研究有趣的科学问题,还有一群很棒的人。我可以和世界上一些最好的时装设计师一起设计衬衫,还可以设计雕像,比如我妻子的雕像,重拾罗马传统,设计你所爱之人的雕像。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我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太酷了。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丹尼尔·阿尔沙姆非常有才华。我一直希望能与他合作一些项目。我们可以找到一个共同合作的项目。我有一个副业,我们在夏威夷有一个牧场,我正在努力看看能否生产出世界上最高品质的牛肉。关键是,我们有一头非常优秀的公牛,它真的很特别。每次我们把它关在钢制围栏里,它看到母牛就会冲破围栏。但我认为,这正是你想要用来生产最高品质牛肉的公牛。我们正在与一些非常优秀的人合作,致力于一些高质量、令人惊叹的项目。如果我能在接下来的 15 到 20 年里做这些事情,那将是非常美好的 15 到 20 年。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有没有哪个瞬间让你觉得发生了变化?这件事是什么时候成为你的首要任务的?为什么我无法理解,这感觉如此突然。这到底是逐渐发生的,还是 Mark 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们之前没有注意到?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这可能与公司在疫情期间的转变和运营方式有关。像所有科技公司一样,我们在疫情期间暂时转为远程办公。这是一个有趣的时期,可以放慢脚步,获得更多的时间。作为一个相对内向的人,我需要小心,因为虽然我从与他人相处中获得了很多价值、能量和想法,但我也需要独处的时间。疫情期间,我得到了这种时间,这是一个反思的时期,我能够思考这些事情。我们的国家也经历了一个非常困难的政治时期,而我们的公司处在许多事件的中心,这导致了很多反思。我认为我们之前启动的一些项目,虽然规模较小,比如我们在 2014 年开始的 Reality Lab 项目,实际上是围绕基础 AI 研究的公平性问题。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是的,2012 年和 2013 年。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差不多是那时。这些项目开始发展壮大,到了一个关键时刻,我们需要决定是全力以赴,还是将其视为业余爱好。当时我认为,我们应该认真对待这件事,因为它将成为我们工作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们必须做出一系列重要的决定,尽管我们知道这会非常痛苦。例如,加大投入建设我们需要的 AI 基础设施,并扩展 Reality Lab 的一些项目。我知道很多投资者会反对这个决定,至少在短期内,他们会不满。但我没想到的是,经济衰退会同时发生,这使得情况更加复杂。
通过这些挑战,我们更清楚地认识了自己。相比于失去 80%的市值,失去一半的市值显得不那么严重。这些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我们进行了很多讨论,是否应该继续前进?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相信这件事,我认为这对世界很重要,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取得成功。我们并不陌生于经历痛苦时期,在某种程度上,这让公司变得更好。让我们把它做好。
以 Meta 为名是正确的方向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我们遇到了一些困难。现在我们进入总结阶段,就像快速回顾一样。事实上,我一直有一个问题。考虑到你们的应用家族如此广泛,我认为将公司重新命名为非 Facebook 的名字是有道理的。假设你今天要重新命名公司,考虑到你们有 AI、AR 和 VR 项目,你会选择“meta”这个名字吗?我个人很喜欢“meta”。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这是一个好名字。找到一个简短而好的名字并不容易。实际上,我们讨论了这个问题很久。显然,Facebook 在全球的重要性不断增加,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种规模确实令人震惊。另一方面,我们经历了一段时间,最初只有 Facebook 和一些小应用程序。现在我们有四个应用程序,每个都有十亿用户。如果 Threads 在未来三年内继续扩展,可能会有五个。这是我们反复讨论的一个话题:公司名称是否应该是其中一个应用程序的名字,因为它实际上正在成为一个应用程序家族。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这也与我们面临的许多挑战同时发生,比如政治品牌挑战等。很多人认为 Facebook 品牌有问题,建议我们需要一个新品牌。我认为我们不应该回避这个问题。也许有一天,不再以 Facebook 作为公司的主品牌是有意义的,因为我们的业务已经多样化。但只有当我们找到一个能够代表我们未来愿景的品牌时,我才会这样做。因为我们是在追求目标,而不是逃避问题。当我们决定使用 Meta 这个名字时,我觉得我们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尽管当时有很多争议,但我们决定加大投资,全力以赴。于是我们就这么做了。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如果要表达我的观点,我认为 Meta 的核心竞争力在于你们能够在全球范围内推出产品。你们有出色的创意,并致力于将这些创意转化为有趣的产品。而你,Mark,不愿被任何事物所定义。你希望掌控多个关键点,最大化你的自由度,观察世界的走向,然后拥有最好的工具来灵活应对。是的,我会选择一个不限定我未来的品牌。我可能会寻找一种能最大化我机动性的方式。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是的,我明白。我们围绕着共同的愿景和使命达成一致,并朝着这个目标前进。这一直是我们的工作方式。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在很多方面,按照我的建议去做有些逃避的意味。这就像是我们并不完全相信这个建议。但你可能会觉得,情况并非如此。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们是一家目标明确的公司,并且始终坚持做正确的事情。这就像在我们面前竖起了一堵墙,而墙上有一个特定形状的洞。
苹果公司是比想象得更大的竞争对手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提到快速行动和马克形状的空白,你正在提升你过去的年度挑战。我们小时候还不认识,但那时我已经深受你的启发。你会进行年度挑战并在网上发布。后来我们都长大了,现在我们都有了孩子和公司。有些公司规模较大,有些较小,对时间的需求也各不相同。对我和许多人来说,那段时间仿佛被吸走了,而你却充分利用了它。你以前做年度挑战,现在我觉得你在进行每周的挑战。你在设计 T 恤和制作雕塑。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尝试做一些激励人心的事情。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但我确实很有竞争力。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谁是你的竞争对手?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在思考一些专业问题和我正在做的事情。我在想,如果我开始从事一些极限运动和格斗会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们在很多方面面临激烈竞争,比如社交媒体和平台竞争对手。我认为 Apple 是一个比人们意识到更大的竞争对手。
人们可能觉得他们在做不同类型的事情。但我认为在未来的 10 到 15 年里,关于下一代平台架构的意识形态之争会愈演愈烈。 它们会是 Apple 那种封闭集成的模式吗?Apple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当然,有多种构建事物的好方法。如果你看看不同代的计算设备,PC 和移动设备,它们都有封闭集成版本和开放版本。我认为现在有很多近期偏见,因为 iPhone 基本上赢了。虽然我知道有更多的 Android 手机,但 iPhone 在知识领导力方面遥遥领先。
大卫·罗森塔尔(David Rosenthal)
我们就当作是奇思妙想吧。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我认为存在一种近期效应,这里几乎每个人都有一部 iPhone。由于这种效应,人们会觉得这是最好的做事方式。但我并不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在 PC 或 Windows 的开放生态系统主导市场时,我也没有这种感觉。我的目标之一是在未来的 10 到 15 年内,为下一代平台构建一个开放的平台,并让开放平台取得胜利。 我相信这将带来一个更加充满活力的科技行业。
当然,封闭和集成模式也有其优势。我认为苹果公司肯定会占有一席之地。我预计他们将是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而且这不仅仅是产品的竞争。我认为这在某些方面是一种非常深层次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的竞争,围绕科技行业的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以及这些平台的开放程度,比如 Llama 和 AI,或者眼镜等不同的技术,应该对开发者有多开放。像我这样,在宿舍里刚刚起步的个人,不需要获得许可就能去构建下一代令人惊叹的东西。
本·吉尔伯特(Ben Gilbert)
最后一个问题,谢谢。今晚有许多开发者和创始人在场。我们可能正处于一个最有趣的技术环境中,类似于早期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充满了机会。距离那时已经过去了 20 年。你可能需要回顾一下过去的经历。那么,你对今天的创始人有什么建议,尤其是在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同的世界中,而不是试图模仿 2004 年的马克·扎克伯格的情况下?
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
只要做你关心的事情就好。如果你在尝试执行我们的策略,尽量快速学习。但我认为有不同的方法来构建事物,对吧?我们的方式对我和我们的团队有效,但显然其他公司也有不同的成功方法。有一次,我女儿去看了 Taylor Swift 的演唱会。她回来后对我说,爸爸,我长大后想成为像 Taylor Swift 那样的人。我说,当然可以,但也可能不行,这不是你能完全决定的。她想了想,说,好吧,那我长大后希望有人想成为像 August Chan Zuckerberg 那样的人。我觉得这真是太棒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从别人的成功和失败中学习,但仍要坚持走自己的道路。